豹饼|养龙记 06
*深夜更新1/1
*注意，是豹饼，师徒情，私设有
06.
以前申公豹不懂太乙真人喜欢喝酒的原因。
只知道太乙总是成天醉醺醺的样子，脑袋上的金冠戴地摇摇晃晃，手中拂尘随意乱挥，太乙说那叫潇洒仙生。在申公豹看来，这根本就是糟蹋仙生。
太乙还说：“酒是一味药，不喝不知道，一喝就得道。”
申公豹冷笑待之。
但如今望着石桌上的这壶酒，申公豹自己也摸不准了。
酒水倒入杯中，空气中尽是四溢的酒香。申公豹抬起杯子嗅了嗅，觉得味道有点呛人。他低头抿了几口，接着便被酒苦得吐舌头。
“该……该死的太乙。”申公豹怨怒，“难、难喝。”这豹生第一口酒，便以“难喝”下了结论。
其实说真的，申公豹虽然看起来又凶又坏，但实际上是个苦练法术的好学生，还是个深得养生之道的好豹子。至于酒，在此之前更是一滴未沾。今天会喝，也不过是因为心烦。
而心烦的根源很简单，是因为他那个徒儿，敖丙。
申公豹眼看着敖丙从龙蛋里刚破壳而出的幼龙成长为今天的翩翩美少年，眼看着他从穿着肚兜的团子到如今身披仙衣……他眼看着他的小龙成为了夜里最亮的那颗明珠。
敖丙自仙岛归来，身穿的仙衣流露霞光。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心的那抹蓝色印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愈发明显。
黄色土地随着他落地的脚尖开始向四周散发冰冷的气息，泛蓝的冰晶无限绵延——他踏冰而来。
微微上挑的眼角，长长的睫毛，那双好看的眼睛正盯着坐在石桌前的申公豹。
“师父？”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兜帽，露出了精致的脸颊。
“回、回来了？”
“嗯。”敖丙点头，坐到了申公豹的对面。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今日在凡间逗留了一会儿……”敖丙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从海夜叉手里救了一个孩子，认识了一位朋友。”
申公豹望着他，忍不住在心中叹气，他就不该在半年前一时心软允许敖丙每月可以去凡间一趟……
“你知道，神仙是有规矩的。”
“师父说的话，徒儿一直谨记于心。”敖丙皱起眉，急忙辩解，“出入凡间时，我都带着兜帽，没有人见过徒儿的真面目。所以师父放心，无人会知我真身……”
“嗯……”申公豹低头抿了一口酒，忍不住“啧”了一声。想他申公豹修行千年，从未因为一件事变得吞吞吐吐，哦，除去结巴这种客观原因，主观上他可从未如此胆怯。
想起之前在东海海底龙王想让他告诉敖丙一些事，他以“还不到时候”为由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敖丙那双水蓝色眼眸望着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字都不想说……
一方面是因为龙族和天庭间的故事又复杂又长，就连太乙真人这般嘴快的人都能讲个三天三夜……更别想他要讲多久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事都围绕着龙族的族仇家恨，沉重地让人窒息……而对于敖丙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沉重的故事，而是一座将会压在他身上的大山。比如他将会得知自己是全龙族唯一的期望，他要拯救全龙族……
而他明明还很瘦弱嘛，怎么扛得起。
申公豹望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敖丙，一手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小、小孩，喝什么酒？”
敖丙失笑：“师父，你醉了吗？我若在身处凡间，和成年男子无差。”
申公豹头脑昏沉，站起身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子：“扯、扯淡……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屁龙。”
敖丙见豹子说话含含糊糊，猜想他是醉了，急忙凑过去扶住他：“师父，你醉了？徒儿扶你进屋。”
“我、没醉。”申公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我只是烦。”
“师父有何烦心的？”敖丙好奇道。
申公豹真的有些醉了，声音又轻又低地凑到敖丙耳旁：“你、你呀……”
为什么会让我偏离计划的轨道呢？
明明敖丙不能被人发现是因为他是龙，是不可见人的妖。他却不忍说出口，只道是“神仙的规矩”。
明明深知自己会收敖丙为徒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明明在最初敖丙的角色只是单纯的一颗棋子。
可为什么布局的人突然举棋不定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到这时，申公豹忽然觉得酒的苦味算不上什么。比起他们两个戏剧化的生活和关系，这酒一点都不苦。
“徒儿知错，以后不会再胡乱去人间了……”敖丙扶着师父的肩膀，语气柔软，“师父原谅徒儿吧。”
“原谅……”原谅我吧。申公豹晕乎乎地想。
敖丙露出微笑，扶着醉酒的申公豹一同回了木屋。申公豹不胜酒力早已陷入昏睡，躺倒在床榻上时还紧紧攥着敖丙的右手手腕。敖丙无奈，但并未挣开，只是用左手从衣袋里拿出了一颗闪着温润荧光的避水珠。
今夜他本想找个机会好好送给申公豹，没成想……
敖丙无奈一笑，施法将避水珠镶扣到了申公豹的头冠上。
这样，从此以后，师父的衣袍都不必再怕沾到水啦。
就算以后没有他陪在身边。
“师父……会喜欢吧？”
这是第三年的早春，他们同住的山林上仍如往年一般开满了花。夜里春雨落下，淅淅沥沥，敖丙睡在申公豹身边，安稳如常。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