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熊

 *深夜更新1/1                                             

 *注意，是豹饼，师徒情，私设有 

08.

 

申公豹蹲坐在云头，两手撑着下巴，脸上是少见的茫然神情。

 

坐在他身旁的太乙真人抓起酒壶：“都嚯了！不能浪费！”一句话说得豪迈大气，掌中的酒壶却倒不出多余的一滴酒。

 

申公豹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对方。他始终不喜欢太乙的，这种不喜欢太复杂……但他暂留在太乙的地盘上，也不好表达得太明显。

 

太乙似乎未察觉到他复杂的心思，两手一撑从云头站起，整个人摇摇晃晃，口中嘟囔不清：“等着师兄拿酒来！喝一个痛快！”

 

“哦、哦。”申公豹胡乱应付，眼看着太乙骑上猪童离开。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算来他留在天上已有个把时辰，不知留在地下修炼的傻徒儿如今怎样……

 

看着眼前的悠悠白云，申公豹的心情却格外沉重。

 

他施法摘下玉冠上镶扣着的避水珠，继而看着掌心中这颗明亮莹润的明珠发呆。

 

那夜他虽然有些醉，但生来的谨慎时刻吊着他的理智。敖丙如何扶着他进屋，如何为他掖好被子，如何将避水珠赠予他，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倒宁愿自己是醉死了，也好过这些画面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哪至于现在如此后悔——后悔一开始他的心思就不够单纯，后悔他们间的关系充满了谎言。

 

假如……

 

假如从一开始他接受了师尊的安排，就算不能位列仙班又如何？他可以带着小龙云游四海，陪着小龙慢慢长大，然后带着小龙看漫山花海。若是小龙疲于奔波，他们可以寻一处安宁的地方落脚，譬如他们现在住的山林就很好……

 

往后他们能拥有春日暖风，夏日红花，秋日枫叶，冬日白雪……他们将一起走遍天涯。就算敖丙不会再扯着他的衣袖要拥抱，但他始终会留在自己身旁。

 

豹子不是群居动物，所以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但这时候他才隐隐发觉自己的领地早已被对方入侵并且定居已久。他是多么习惯有敖丙的存在，以至于只是在天上待了那么一会，就感到些寂寞。

 

申公豹想为自己倒一杯酒，却忽而想起酒壶内的酒早已被他和太乙饮完。

 

说来奇怪，他想寻一处静静，想逃到一个见不到敖丙的地方。算来算去居然是太乙这儿最适合。

 

太乙生性单纯，虽然在他看来有些愚笨，但却是叫他最放心的人。一张白纸的人，也听不懂他结结巴巴的说了些什么，只是酒杯碰着酒杯，开始唠嗑。

 

豹子以“我有一个朋友”为由头开始讲起他和敖丙的故事，太乙喝着酒咂舌，评论：“你朋友是不是疯啦？那么好个徒弟，都不、不要辣？”

 

“要是我有徒弟，我宠上天！嗝！”

 

申公豹垂眸，只问他：“还，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啊！”太乙拍了拍肚子，“让你朋友早日回头是岸，说不得还能拥有个可爱徒儿！我、我酒呢？怎么没了。”

 

申公豹沉默，最后只以一句“让、让他再想想吧”结束。而没了酒的太乙早已抱着酒壶喝得醉醺醺。

 

接着便是开头的那一幕。

 

而此时的申公豹依旧蹲坐在云头，两手撑着下巴，心中抱怨：“太乙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又迷路了吧？”

 

申公豹站起身，用手拍了拍黑袍上的灰尘，口中喃喃自语：“不如就按太乙说的……把一切说、说明白。”

 

说开了，说不定一切都会好。现在说清楚，其实还不迟。反正魔丸和灵珠之间还没发生过碰撞……

 

申公豹伸出爪子摸了摸鼻尖，轻声自问：“也、也不知道敖丙现在正做什么……”

 

他握紧了掌心中的避水珠，准备离去。

 

但身后仙娥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止住了申公豹的脚步。

 

“那是从豹精修炼成半仙的那位吗？仙号是什么……”

 

“什么半仙，妖怪就是妖怪……”

 

“哪来的仙号，就叫申公豹。”

 

“听闻他跟着元始天尊已久，居然还未赐他仙号吗？”

“仙尊也是可怜他罢了，怎么会再费心血……”

 

“况且我听说，仙尊早已将仙位留给了太乙，这事儿，全天庭的仙人们都知道呀。”

 

“原来不过是个可怜的妖怪啊……”

 

仙娥们掩嘴轻笑，每一句都如一把锋利尖锐的刀笔直刺入了申公豹的心中。任由他心脏外围架起的长城全部倒塌，砖瓦一点点坠落，沙尘开始飞扬。

 

他转过身，身后的尾巴来回甩动。往日看起来只是凶狠的脸颊已经化出属于兽类的毛发，尖锐的兽牙抵着唇，他的眼神里充满阴霾。她们说得没错，他是从最原始的野兽修炼成精怪，最后才到了现在的半仙身份。

 

他一直讨厌太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更准确地说他是羡慕太乙。凭什么他千百倍的努力都换不来天庭仙人们的一个正眼，他走在天庭之上，却始终被怜悯、嘲笑的眼神对待。

 

他申公豹何处不配成仙？要被如此羞辱？

 

就因为是妖吗？

 

这成见为何如此根深蒂固？

 

申公豹张口，怒吼一声。仙娥们受到惊吓，惊慌之下只能匆匆逃窜。

 

末了，只留下一句：“妖怪就是妖怪！本性难改！”

 

申公豹呆立于原处，忽而笑了起来。他的本性……是自私还是满满的野心？原来他们都不会信他曾经也想放下一切。

 

他张开掌心，看着那颗圆润、美丽且明亮的避水珠低语：“对不起。”

 

白云忽而散去，层层乌云翻滚在天际，惊雷划破天际。“轰隆”一声，那雷声亮得惊人。

 

申公豹握紧手心，那避水珠便被他紧紧地困于掌心，莹莹白光从他五指间的缝隙处流露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道细细的裂缝爬上辟水珠的珠身。

 

细如蛛网的裂缝越来越多，莹白色的光越来越强烈，到最后珠子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啪”的一声开始碎裂。

 

只是一瞬间，那珍贵的珠子便化成了漫天的齑粉。

 

申公豹看着空空的掌心，又哭又笑。

 

乌云破开一道口，暴雨倾泻而下，像野兽心中的眼泪。

 

“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不到漫山遍野的春日，从此他再也没资格和他看满山红花。

 

*

 

敖丙坐在屋子里，看着倾盆大雨，有些担心。

 

他的师父最讨厌水，如果雨水湿了他的衣服，他一定会不舒服的。

 

不过幸好他送给了师父一颗避水珠，能避开任何形式的水。

 

如果有避不开的，只有泪水。

 

—END—

不知道算不算BE，我个人感觉算是开放的结局吧。虽然在我看来，故事到“去龙宫”已经讲完了。但还是想说豹子不是绝对的恶，也不是绝对的好，他给我的感觉应该算是善恶之间摇摆的那一类。他和敖丙最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但正如文里说，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单纯的师徒关系。

我们都知道，只要带有目的靠近一个人，最后总会有一个人受伤。所以有些道理即使豹子最后明白，也已经晚了。

就写到这里吧！感谢还在看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