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熊

*周江only 破镜重圆pa

*私设好多，或许还挺狗血，介意就叉叉

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像有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的心中狂奔。

*

起先是积聚着的滚滚乌云停在窗外的天空，下一秒便是狂风四起，倾盆大雨哗哗而下。雨水被风吹进室内，干燥的地板上被溅湿一片。除此之外，还有滴滴答答的雨声在作怪。

 “所以平常写作的时候要注意从多方面描写……”翻着作文本的江波涛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黑色的马克笔准备将问题写上白板，只是笔尖刚触及白板他就停下了动作。

按照平常，周泽锐可不会那么安静。初中的男生总是吵闹而好动的，平常总爱蹦出几句让他哭笑不得的问话，今天却异常沉默。这家伙，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关注别的事情吧。想及此，江波涛微笑着转过身，正巧捕捉到周泽锐两手托腮盯着窗外的神游模样。

江波涛倒也没太生气，一是好好先生本就不太擅长生气，二是青春期的小男生最爱面子，怒骂斥责倒不如温柔告诫来得有效。

“雨很好看吗？”江波涛轻声问，他的音色本来是很清亮的，只是此刻特意压低，伴着那数点雨声，听在耳里竟也有点沙哑感。

周泽锐倒是先一愣，继而急忙摇头：“不好看不好看！江老师，我……”他抬手抓了抓短短的碎发，眼珠子滴溜溜转，却半天没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先前上课发呆的状态。

江波涛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站在他的小桌子旁，只从鼻腔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嗯？”

周泽锐眼睛忽而一亮，还真让他急中生了智，一张嘴大声嚷嚷起来：“江老师！今天下大雨，我父母又出差了，所以我妈让我表哥来接我！我真的很担心。”

江波涛眉头一挑，好奇道：“哦？你是担心什么呢？”

周泽锐一本正经道：“我表哥出国留学五年了，上一周刚回国！五年诶，S市的变化那么大，他认得出吗？”

江波涛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都顿了一下，那完美的表情管理者竟少见的出现破绽。任凭周泽锐继续在他耳边嘟嘟囔囔，江波涛心中只不断重复一句话：不可能，这世上可没这么巧的事情。

再说，都五年了，时间总该放过他了……他真不该再因为那一点点近似“巧合”的相关感就开始陷入那种纠结和心虚中。他早该从复杂的漩涡里抽身而出，把过去的一些事当作一场梦。那样对谁都好。

假如再遇见……

“……江老师？”周泽锐皱着眉，两手在江波涛面前挥了挥，一副招魂的架势。

江波涛回过神来，故作镇定的假咳了一声。继而默默转移话题：“你就别操心你表哥的事儿了，他一个大人还会迷路不成？倒是你，听阿姨说你上一次语文测试的成绩还是不太理想。特别是作文，整个跑题吧？”

周泽锐哭丧着脸，开始认错：“太难了，我觉得我写得挺靠谱，老师非说我跑题，真是有理也没处说嘛……”

江波涛说：“题目是什么还记得吗？”

“那怎么敢忘！题目是写雨。”

“哦？那你写了什么内容？”

“我写我盼望下雨，这样就可以窝在家里睡觉了。”

江波涛想了想，为他鼓起掌：“也不是普通的跑题，也就跑了八千米吧。我要是你语文老师，基础分也不给。”

周泽楷垮了，整个人如泄了气的气球：“啊，万一中考也这样，那我岂不是不能进一中了……”

江波涛“唔”了一声，继而慢吞吞地回他：“要真想进一中，你就别再走神，好好学，语文提分也不是很难。我今天再给你讲讲审题和写作的技巧。”

周泽锐精神一阵，点头如小鸡啄米：“知道了知道了，江老师最好了！一定认真听！”

从这会儿起，周泽锐才算进入状态。看着小孩准备认真记笔记的样子，江波涛这才放心地拿起马克笔准备继续上课。

“叮叮叮”的铃声却忽然响起，这声音急促又刺耳，实在难以当作没听见。周泽锐尴尬解释：“我妈打来的电话……”

江波涛点点头，“接吧。”

得到了老师的许可，周泽锐才按了接通键。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叫声妈，电话另一头的周阿姨已经噼里啪啦的一阵说：“小锐啊，今天S市大暴雨还是早点回家吧。你表哥刚刚和我说已经开车到培训班楼下了，你和江老师说声今天就算了，调时间补课吧。”

周泽锐无语了，刚准备认真听课的状态一下子全散了，小声抱怨：“我这刚开始，就结束啊！”

“那没办法啊，你表哥今晚还有事呢，到时候补课晚了没人接你的。我估计你也没带雨伞吧……乖，和江老师说声，他会理解的。还有，我已经和保姆说好了，今晚给你烧最爱的蛋羹吃，你可别点外卖了啊，脏死！妈这还有事，先挂了。”

“诶诶？”周泽锐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对面就已经响起“嘟嘟嘟”的声响，他是向来知道自个妈行事风风火火的，也没想到会这么风风火火……他有时候真想让他妈和姨妈家的人学学，不论是表哥还是姨妈，他们那高冷的气质可比咋咋呼呼的自家酷多了。

关掉手机，周泽锐还在苦恼怎么向江波涛说这件事。江波涛已经合起了他的作文本，很是温柔：“就听阿姨的吧，明后天我有空的，调课到那时候也没问题，记得提前发我消息就行。”

周泽锐张了张嘴，目瞪口呆。他是知道江波涛聪明，那也不至于这种事都能猜到吧……

江波涛则是指了指他的手机：“你打电话都不关扩音吗？”

“……呃。”周泽锐囧哦。

江波涛一笑，继而走到门边拿起了今早来培训班时带的雨伞：“听阿姨说你没带雨伞，我送你下去吧。培训班门口不能停车，你表哥停的地方估计得在对面路口，我可不想你被淋湿感冒上不了课哦。”

你瞧瞧这人，说话有理有据，温柔又有力，根本没办法拒绝嘛。周泽锐只好乖乖点头：“谢谢老师！”

外头的暴雨依旧在下，天空灰到夸张，明明只是下午，却像傍晚到夜的过度。大风刮得培训班门口的树枝乱颤，新生的嫩叶没逃过被迫凋零的宿命。地上的水洼太多，走错一步就难逃湿鞋的结果。

江波涛和周泽锐两人缩在透明的伞下，雨水打湿的不止伞面，还有他们的衣衫。雨滴被风吹刮到他们的脸颊上，看起来真是狼狈不堪。身穿短袖的江波涛被大风吹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向来怕冷。

江波涛忍不住揉了揉鼻尖，低声问身旁的周泽锐：“你表哥的车是哪一辆？”

闻言，周泽锐顶着风雨，眯起眼睛往四周看了看，最后伸手往马路对边的黑色私家车指了指。语气里说不出的欣喜：“那一辆！”

“好，我带你过去。”江波涛一边说着，一边护着周泽锐往那边走去。途中，他下意识将伞倾斜了一些，想为周泽锐多挡些雨。

他们一直走到了黑色的私家车旁站定，周泽锐敲了敲车窗：“表哥？”

 

车窗缓缓下移，起先是从细细窗缝间露出的企鹅挂件，那只胖企鹅吸附在后视镜上当装饰，一副正酣睡着的安静模样。再是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看一眼就足够让人心跳加速。只是他的眼神是冰冷的，缺少太多亲切感。车窗一直往下移，直到露全对方高挺的鼻和紧抿着的唇……

 

江波涛呼吸一窒。

 

这一次竟然不是巧合。他教的学生是周泽锐，车里坐着的是周泽楷，只差一个字，当表兄弟当然不奇怪。他们分开五年，他五年前出国留学，时间也很吻合。周泽锐说担心表哥迷路不无道理，周泽楷以前的确算是路痴吧……

 

他其实设想过千万种再遇见的情景，却没有一种是在大暴雨里的马路口相遇。他毫无防备，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说起来，他好久没见周泽楷了，此刻难免忍不住多看几眼。

 

周泽楷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西装，内搭是纯白色的衬衫，polo翻领下是一条宝蓝色的领带，银灰色的领带夹正扣在领带侧边。好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按照平常他应该客套得夸对方是如此帅气，此刻却反常地沉默不语，只是望着他，想要把他和自己在心里刻画无数次的样子重合起来。他迷迷糊糊地心想周泽楷怎么还是那么帅，从前是青春活力的帅气，如今是略带着成熟的酷。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喜欢。

 

只是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他们互相缺失在对方生命里的时间，可不短，五年的空白，可以改变太多了。

 

周泽锐一只手不知道该放哪，是继续开车门，还是收回来躲到伞下，他犹豫不决。他从没见过江老师这样纠结犹豫的表情，也没见过表哥如此生气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好无辜，莫名其妙就被卷进这场暗流里。

 

倒是江波涛先开口了，他犹豫着该称呼对方什么，脑海里飘过几个过于亲昵的称呼，到最后出口却成了：“周先生……”

 

闻言，周泽楷的面色更寒了些，但他仍是平静开口了。只不过不是对着江波涛。而是对着一直被江波涛保护不被雨淋的小表弟冷冰冰吐出两个字：“上车。”

 

周泽锐手足无措：“……哦、哦！”一边应声，一边急忙开了车门缩到了副驾驶座里。

 

江波涛仍站在车外，他的头发早被大雨淋湿，额前的碎发紧贴在脸颊。他其实有些冷，嘴唇都没往常那么红润，此刻却仍旧不忘朝着周泽锐叮嘱：“安全带系好，到家给我发消息。还有布置的作文，千万别忘记写……”

 

周泽锐想说好。

 

周泽楷却冷不丁插话道：“他教你语文？”

 

“是……”周泽锐弱弱的应答，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泽楷现在的状态总让他觉得有点害怕。像硬憋着的炸药随时可能被引爆。

 

周泽楷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道，“经验丰富啊。”

 

周泽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顺着话说：“江老师教学很认真的，我语文进步很多……”

 

“哦。”周泽楷却似乎不爱听这样的话，只是敷衍应声，然后对着周泽锐道，“送你回家。”

 

“再见……”江波涛轻声说。

 

周泽楷好像想起了什么，补充：”好，江先生，再见。“

 

江波涛的笑僵在脸上，只是机械性的抬起手和他们表示再见。

 

接着便是周泽楷控制着开关升起了车窗，他的动作虽然潇洒，眼神却直到车窗合上的前一秒才从江波涛的脸上移开。紧接着，周泽楷狠踩油门，小轿车随他的动作极速离开。车轮碾过就快满溢出的水洼，溅得站在车旁的江波涛一身水。

 

周泽锐紧紧抓着安全带，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保佑保佑。他真怕就这样被甩飞出去。

 

周泽楷的气好像怎么也出不完，伸手扯了扯白色衬衫下的领带。再是烦躁的深吸一口气，心底不知将江波涛三个字来回念了几百遍。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那逐渐模糊的身影，大雨中瘦削的模样，真叫他心都空了。可他能怎么办？

 

周先生、周先生。

 

真敢说啊，江波涛。

 

—TBC—